消失的梦核
我确实感觉自己是越来越麻木了–对于旧场景的触动,对于音乐的联想,对于书或者电影的感触都远远不如从前凌厉。想来趁我失去感觉前,还是要尽量记录一些从前。
最近在想一个问题–人怀旧的峰值会不会是七年?七年前我刚在北京度过本科的第一个学期,听的歌是斑马斑马和安河桥,还能清晰地记得那个大一的秋天充满了蓝天白云和凉爽的天气,不负秋高气爽的美名。而那个时候我怀念的是小时候,环峰镇曲曲折折的鸡爪巷,运漕的古镇大河,配的背景音乐现在想来已经有些模糊了,也许是周杰伦,或者许嵩徐良,再或者SHE、Maroon 5、陈奕迅这些所有的电台常客?但如果不是今天早上偶然看见的运漕古镇的视频,我可能都来不及发现自己关于小时候的感受已经褪色。视频里的古镇每一间房子都看起来那么熟悉,挂着的新年红红的灯笼像水墨画里添上的一笔红,惊艳了整个画面,真是难得看见含山县的领导朋友们有如此审美。但熟悉的感觉已经唤不起任何波澜–并没有浓烈的怀念,即使我身在异乡。
但是看到视频里来来往往的老人还是会很有感触。镇上尚且好些,奶奶的老家杨柳圩,多好的名字,杨柳春风,现在也只剩老人。草长莺飞,水田飞鹭,也只有独自欣赏。老人们正在被遗忘,遗忘是更可怕的死亡。最近关于梦核的话题很火,社媒上大把的从前照片,教材全解,镂空的楼梯间,细长瓷砖贴片的教学楼和大象鼻子的滑滑梯。他们也在被遗忘,连同那段记忆一起,被我之前提到过的现代性侵蚀,直到忽然有一个人提醒大家,醒醒,你的童年已经尽数不见。如果不是这个火起来的话题,我想我可能再也不会想起来曾经的那些痕迹。可能是中国现代化的路走得太快了,以至于我们这一代人才走到人生的第三个十年,第一个十年的很多痕迹已经尽数消失,甚至尽数被遗忘。
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,就像我之前和zack闲聊的时候说的,中国已经很不一样了。当时只想着新的大约是好的,但却没注意到我的快乐从前,已经所剩无几了。含城幼儿园拆了–我和无数人说过,我提前一年上学的原因就是因为觉得这个地方听起来不够牛逼,我早早地滚了,它也早早地消失了。小的时候练跆拳道的青少年活动中心六楼是附近最高的建筑,晴天放眼可以望见南边的丘陵,现在它也被高楼包裹起来,多年未去,早就不知道视野还剩下几分了。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,这些尘土终将归于尘土。
以前社媒上有句很火的话,“人终将被少年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”。那么少年得到了却又慢慢失去了的呢?回首向来只剩萧瑟了。如果说从前的幸福是一辈子的燃料,那么我们的精神加油站会不会就在物换星移间悄悄倒闭了呢?
又是一个春天了,趁着还没忘记,找时间写下来从前的事吧。